巫宁坤简历(巫宁坤的宁读音)
赵萝蕤旧藏《克兰福镇》封面和她在《克兰福镇》书前的签名
刘铮
在《一代才女赵萝蕤教授》一文中,巫宁坤先生对赵萝蕤晚年的读书环境有所记叙:
一座前史悠久的四合院内,两间朝西的小屋,里边一间放了一张小床、一张小书桌、两三把椅子。这是她的卧室兼书房,也是她招待国内外来访者的小天地。外面一间放着几个书架,藏书中包含她当年在美国收集的全套初版詹姆斯小说和爱略特签名的诗作。她一生以读书为乐,可眼力阑珊,不得不有所控制。
这儿的“当年”,指1944年冬到1948年冬赵萝蕤于芝加哥大学留学的时期。赵萝蕤在《我的读书生计》一文中对她在美访求书本的状况有所记叙:“我在就读第四年时才决议专修美国文学。芝大是最早开设美国文学课的大学。我对美国小说家亨利·詹姆斯的著作深感爱好。我读了他的简直悉数著作,感到十分亲热。并且在这几年中我已在纽约十四街、费城、波士顿各旧书店收集到了数目可观的詹姆斯的各方面著作,不只小说,还包含评论、多种游览杂记、书信集、列传、自传、未完成小说等。据维尔特教授告诉我,我已算得上美国的第三名詹姆斯图书收藏家了。我还趁便收集了其他同时代作家的著作,如豪威尔斯(W.D.Howells)的著作等。这两位小说家其时还没有享受到今天的盛誉。”
近几年,我连续买到若干赵萝蕤旧藏的外文书,其间虽然并无贵重的种类,但对了解她读书的实践状况却不无助益。现仅择有签名并标示了时刻的四种书,略作阐明。
第一种书是兰登书屋“现代文库”版的《寺院与室家》(The Cloister and the Hearth)。关于这部小说,刚好半年前张治先生的文章《钱锺书先生的一张书单》(2022年6月6日,“上海评论”)曾谈及,这儿就直接引证好了:“这是英国小说家查尔斯·里德(Charles Reade,1814-1884)最著名的代表作,标题有多种译法。或依字面直翻作《回廊与壁炉》;而现在所见专一一种中译本,译者是谢百魁,题作《祸患与忠实》,则纯属改译了;陆灏先生提示我,董桥曾提及宋淇对梁实秋译名的赞赏,作《寺院与室家》,可谓恰当。因这部小说触及安静平平的修院日子和家庭的安泰日子两个主题的抵触,以十五世纪中叶荷兰的一对情侣历尽祸患的悲惨剧遭受作为主线,反映出欧洲文艺复兴初期的前史情形。”张治先生的文章提醒,钱锺书先生在为我国青年出书社开的译介书单里说到,《约婚配偶》和《寺院与室家》“是两部最好的前史小说”。在这部精装书前面的衬页上,写着“萝蕤一九四七、一、三 芝加哥”。1947年头,赵萝蕤的留学生计过半,她和老公陈梦家日子在芝加哥,而陈梦家已在考虑归国。
相同购于1947年的,还有两册法文书:一是巴尔扎克的小说《贝姨》(La Cousine Bette),一是瓦莱里(Paul Val(E900)ry)的文论集《杂俎五集》(Vari(E900)t(E900)V),书前空白页上都写着“萝蕤一九四七”。1947年8月1日,陈梦家自美访欧,9月4日搭机返芝加哥。9月19日,陈梦家从旧金山搭船回国。可想而知,1947年下半年,赵萝蕤有许多时刻是一个人待在芝加哥的,或许也有更多空暇访书读书了。关于瓦莱里,能够多说几句。赵萝蕤曾回想:“我于1932年结业于燕京大学英语系,当年秋季考上了清华大学外国文学研究所,成为一名研究生。我在燕京大学念过三年法语。到了清华当然还要继续读法语。所以选了温德教师教授的四年级法语。记得该课的内容是高乃伊、拉辛与莫里哀的戏曲,德·缪塞、拉马丁等的诗篇。温德教师法国文学的常识很丰厚。后来我还念过他的波得莱尔、司汤达、梵乐希等课……”(《我回忆中的温德教师》)在1995年宣布的文章《中译〈尤利西斯〉读后》中,赵萝蕤也曾写道:“60年前我仍是清华大学外文所研究生的时分,听说了艾略特、乔伊斯、吴尔芙夫人、梵乐希等人的姓名,产生了好好读一读他们首要著作的想法。”梵乐希,是瓦莱里的前期译名。赵萝蕤在清华时既触摸过瓦莱里的著作,在美国见到有瓦莱里的新著出售(这一版《杂俎五集》是1945年11月29日印的,故还称得上“新”),当然会想到买来一读。但希望是一回事,现实却是另一回事。现在咱们很有掌握说,赵萝蕤并没有读这本瓦莱里的著作,乃至也没怎么读巴尔扎克的《贝姨》。这是为什么呢?现实上,两册法文书均为毛边本,按其时法国的装订常规,册页上端及右侧大半折而未裁。假设一位读者想墨守成规地阅览,从第二页起就必须将连在一起的册页裁开,才干继续往下读。而《杂俎五集》的正文从第二页起即未裁,《贝姨》也只裁到第33页。1948年12月,赵萝蕤获得博士学位后搭船归国,她的跨洋行李里便装着上面谈到的三本书。
赵萝蕤1949年起在燕京大学西语系任教授,1952年“院系调整”,燕大西语系并入北大,10月15日,赵萝蕤搬到北京大学中关公寓303号,而陈梦家调入我国科学院考古所作业,“由于陈梦家不能天天回北京西郊的家,夫妻之间常通讯”(子仪《陈梦家先生编年事辑》,第342页)。两人常分家的状况一向继续到1956年陈梦家用稿酬在赋税胡同买下一座四合院。
1954年10月24日,周日,赵萝蕤买到一本牛津大学出书社“国际文库”版的精装本小说《克兰福镇》(Cranford),她在书前的空白页上写了“萝蕤一九五四、十、廿四北京”。周日为休息日,赵萝蕤或许是在书店里购得的。该书系正规引入,书后空白页贴着一致的价签,价格旧币22500元,相当于现在的2.25元,在其时是较为贵重的。在价签旁有铅笔写的一行小字“五四、十一、二结束一遍”。这阐明赵萝蕤在十天之内读完了这本四百页的英文小说,速度不慢。值得一提的是,《夏鼐日记》载,11月2日赵萝蕤读完小说的那天,夏鼐“正午与陈梦家同志偕往天坛大剧场,观苏联音乐剧院所排演的芭蕾舞剧《天鹅湖》”。夫妻虽然同城,却分处两地,所以,只能一个读《克兰福镇》,另一个观《天鹅湖》,但无论如何,精神日子仍是充分的罢。赵萝蕤为什么会在此刻购读这样一部书?恐怕是由于1949年后文艺气氛丕变,《克兰福镇》的作者盖斯凯尔夫人却由于在马克思《英国资产阶级》一文中,与狄更斯、萨克雷、夏洛特·勃朗特一道被尊为“现代英国的一批出色的小说家”,获得了某种程度的豁免权,其著作得以在我国常识分子间撒播。赵萝蕤读《克兰福镇》的次年,盖斯凯尔夫人描绘劳工日子的长篇小说《玛丽·巴顿》就译为中文出书了。晚年的赵萝蕤还在文章中大力推重勃朗特姐妹、狄更斯的著作(《多读点文学著作》,《英语国际》1983年第1期),想来她阅览《克兰福镇》的体会该是愉快的。
书买来之后,有的仔细读了,有的一点没碰,这恐怕是阅览的常态,是在每位读者那里都没什么两样的。借着赵萝蕤旧藏的这四种书,咱们知道她相同如此,也是好的。
来历: 文汇报